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轉晴,問:“大家都說肖哥哥沒女朋友,是真的嗎?”任微遲疑了一下,說:“好像是沒有吧。”

薛彩旗笑著整理著自己的長發,走到了任微旁邊問:“姐姐,你在等肖哥哥嗎?我能和你一起等嗎?”

任微內心很抗拒,想用什麽理由拒絕時,肖軍走出了男更衣室。肖軍走出門口看見兩個女人並排在自己面前站著,一時停住了腳步,任微看他露出些許恍惚的表情,很難過。此時一個黑灰色和一個亮紫色站在一起,並排站在了肖軍的面前!

任微看見肖軍落在自己和彩旗身上打量的眼神,本能的想要躲避,轉身要走。彩旗拉住了任微,對肖軍說:“我哥剛才找你呢,你現在去趟我哥辦公室吧!姐姐,你也跟著一起去吧!等他們談完了事,讓我哥送你倆回家。”

任微使勁掙脫了彩旗的手說:“我今天家裏有急事,等不了!我先走了,肖軍、彩旗,拜拜!”

說完任微頭不也回,快速的向門口走去,任微不敢回頭,她怕肖軍看到自己的臉,她怕肖軍看完自己的臉,再去看彩旗的臉,她不想也不能被比較。

她想今天就這樣吧,不一起坐車也可以,讓她一個人吧!在看到肖軍看她和薛彩旗恍惚的眼神時,她敏感的感覺到自己敗了!

一切源於自卑,充滿恐懼的虛弱感,帶著強烈的被動與無助,讓任微感到羞恥!

那天後的一周,任微再沒見過肖軍和薛彩旗,她每天還是從早到晚的忙碌,她喜歡忙碌,找著各種各樣的事情來填滿自己的時間。

8月11號,任媽媽來了,任微到了體檢的日子,任微請了12號一天假,早上兩人很早就去了醫院排隊,直到下午任微才排上彩超。任微進了B超室,努力安撫自己的緊張,深呼吸的躺好,等著那冰涼的機器觸碰自己。

醫生用機器掃了幾分鐘,問了一些任微以前做彩超的情況,就沈默了,又過了一會她拿起了電話,接通後任微聽到醫生說:“主任,我這有個特殊情況,我定不了級,您看您能幫忙看看嗎?”

聽到醫生講電話時,任微有點懵,腦子很脹,身體微微的顫抖,任微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起身的,怎麽出去的,只知道自己腦子脹的厲害,一片空白。

她想起以前電視裏面有人說過:人在夜裏遭遇大貨車撞過來時,不是先逃跑,而是先閉上眼睛!

第 15 章

任微去了另一間B超室,那兒門口沒人排隊,也沒有護士叫號,任微直接敲門,聽到“請進”後她走了進去,見到裏面很多年輕的面孔,她們望了任微一眼,就轉頭認真的聽課了,她們的正中間,坐著一位年紀很大的女醫生,指著B超屏幕給她們講一些專業術語。

任微等了兩分鐘,中間坐著的醫生回頭,看著任微問:“你叫什麽名字?”

任微報了自己的姓名,醫生和藹的說:“來,孩子,脫掉上衣躺到這邊來。”

任微聽話的躺好,醫生隨著B超儀圖像的變化,繼續跟學生們講著課,任微聽不太明白醫生的講解,只是模糊的看到有幾個女學生用憐憫的眼神望著自己。

任微繃緊了自己的神經,聽著醫生後面的話:“她這個腫物我們定為5級A,不是因為她以前有病史,而是這個形狀和回聲就能判斷它是5級了,但腫物太小幾乎摸不到,所以歸為A,你們針對這個案例還有問題要問嗎?......”

任微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,無視著幾個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,突然間想到,一本書裏的一句話: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!事情並不是非黑即白,大部分事情是灰色的......

任微拿著單子麻木的出了門,繞了幾下找到了任媽媽,任媽媽關切的看著任微詢問,任微沒有說話。

任微和任媽媽拿著化驗結果,推開了乳腺外科邱主任的門,任微把結果交給了邱主任,邱主任看完嘆了口氣:“辦住院吧,這個得切掉,不能留了。”

任媽媽聽完焦急的看著邱主任,忙問:“主任,又和以前一樣嗎?”主任點了點頭。

任媽媽露出無助的表情,聲音顫抖的問:“醫生,這算轉移嗎?”

邱主任搖搖頭說:“3年前是右側,這次是左側,右側現在看沒有問題,你說這能算轉移嗎?”

接著她又說:“左側在心臟上面,你這個可以保乳,但保乳就得放療,放射線會傷害心臟,全切可以不用放療。所以手術前你要選擇好,我給你開住院單,你去辦住院吧!”任微應著,拿著醫生給的單子出了門。

交了錢辦完住院,任微和任媽媽回到了家裏,任媽媽再也忍不住了,坐在沙發上哭著說:“怎麽了?這是怎麽了?怎麽就沒完沒了了呢?”

任微沒有回應,默默的回到了臥室關上門,她沒有躺下,只是慢慢蹲在床頭邊,頭靠在床上,看著床尾的白墻,心裏害怕卻不敢多想。

兩人吃完晚飯,任媽媽想著想著又哭了,任微覺得媽媽需要發洩就陪著她坐著,任媽媽哭累了就回臥室睡著了,任微也進屋陪著媽媽躺在了床上。

確定媽媽睡著後,任微又下床蹲在床邊,頭靠在床上,她不敢哭怕吵醒媽媽,她內心默默的問自己:任微,你前生殺人放火了嗎?你這一輩子很重的傷過別人的心嗎?你犯過十惡不赦的錯嗎?你好好想想,一定好好想想。然後要改,要做個好人!

淚水劃過任微的臉頰,任微很努力的想著,自己欺負過誰?說過誰的壞話?罵過什麽臟話......任微努力的檢討著自己。

她始終不敢去想開刀以後怎麽辦?她用各種無聊的問題問著自己,卻始終逃避去想住院的事情。

任微蹲到腿麻了,就坐在地上,雙腿曲著,雙手抱著膝蓋,頭還是靠在床上,一直到天亮,任媽媽翻了個身,任微才躺回床上,側身閉上眼睛裝睡。任媽媽輕輕的起床出去了,任微才用被子裹上了頭大哭起來。

早飯的時候,任媽媽問任微:“接下來怎麽辦?”任微一邊吃飯一邊說:“我今天去跟公司領導提離職,住院已經辦好了就先掛著床位吧,我正式離職了就直接去醫院。”

任媽媽遺憾的說:“這個工作我看你幹的挺開心的,能不能先請一個月假?”

任微搖著頭說:“不能,酒店很忙的,每個崗位都不能缺人,我不能再給他們添麻煩。他們找新人也會很快的!”任媽媽還想說什麽,但看任微吃的快,也就閉口不言了。

2016年8月13日,周六,公交車上人很少,任微在車後面越坐越困,就閉上眼睛,頭靠著車窗休息,她很快就睡著了。

不知過了多久,公交車急轉彎,任微頭磕了一下車窗疼醒了,閉著眼睛正想伸手摸頭的時候,碰到了一只溫暖的手,任微驚了一下,馬上睜開眼轉頭看怎麽回事,映入眼簾的是肖軍的笑臉。

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坐到任微旁邊,此時一只手還伸在任微的頭前擋著。

任微直直的盯著肖軍沒有說話,肖軍笑著說:“昨晚沒睡好嗎?你眼白裏有很重的紅血絲啊?”

任微搖搖頭,轉過頭看向窗外,眼淚真是不爭氣,又要出來丟人現眼。任微睜大眼睛仰著頭,希望眼淚趕快回去。

肖軍看任微不願意理自己,尷尬的收回了手,雙手互相搓了一下說:“那個......老大的妹妹,我前天就跟她說清楚了,我們各方面都相差太多了,很不合適!我和她是不可能有未來的!我叫她不要再來找我了。何況我媽早就著急讓我結婚生孩子了,我也打算找到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女朋友,直接奔著結婚去......。”

聽到這些任微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,任微心裏大喊:肖軍,你知道嗎?生孩子激素紊亂是乳腺癌的大忌,我再也不能生孩子了!這次手術後,我的胸口平平,再也不是正常女人了!你現在說的每句話都是一把溫柔的刀子,狠狠的剜著我的癡心妄想!

肖軍見任微哭了,慌忙的摸著自己兜找紙,掏出了錢包、手表、鑰匙,就是沒找到紙,肖軍著急的擡起剛才擋在任微頭前的手,用自己的手指擦著任微臉上的淚水。

任微看到肖軍和平常不一樣的慌亂,心很疼!躲開了肖軍的手說:“我有紙。”

任微擦幹了眼淚,公交車也到站了,兩人一起下了車,肖軍怕任微站不穩,在任微後面一直伸著一只手,隨時準備去抓住任微的胳膊。

吹了風,任微清醒了很多,想到了今天來公司的目的,她攏了攏頭發,往酒店停車場入口走去。

肖軍在任微後面沈默的跟著,最終他還是沒忍住,跑到任微前面攔住她,說:“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,你的站姿很熟悉,讓我很想和你接觸,認識相處後,我覺得你很懂事、開朗。再後來我發現你安靜的外表下,其實有顆熱情的心,我很想深入的去了解你......”

任微打斷了肖軍的話,搖著頭說:“你別說了,我不能再聽了!”

肖軍不解的問:“你怎麽了?你討厭和我說話嗎?”

任微看著肖軍的臉,此時他臉上的不自信,讓任微很心疼,但任微一想到昨天的B超結果,難過的狠下心來說:“我不討厭你,但我也不喜歡你!我今天要交辭職信了,我要回老家山城縣了,以後我們不會再見面了。再見!肖經理。”

任微說完繞開了肖軍,往前走,任微不能再多說一個字了,因為再說下去她就會出賣自己,她會大哭,然後抱著肖軍,求肖軍喜歡她;她會告訴肖軍自己現在的無助與害怕,求肖軍來解救她!

任微剛開始很怕肖軍追上來,自己一定會崩潰,所以她往公司側門一路小跑。但當她拐彎時還是停住了,因為她知道肖軍沒有追來,後面沒有腳步聲,後面很安靜!

她想起幾個月前自己家小區門前的那個夜晚,李奇也沒有追上來。這個年紀的男人真的很重視對方的回應啊!可是他們不知道女人有時很口是心非嗎?

任微心中默默的喊:為什麽?肖軍為什麽不追過來?難道在你心中,自己比我重要嗎?

任微在站在墻邊想著肖軍,他的面容、話語、身姿等等所有的一切,都在此時折磨著任微的心,如果肖軍追上來,任微一定會投入肖軍的懷抱,告訴他自己所有的一切。

可是肖軍沒有,可能是肖軍從未向任何人提起過,自己對婚姻的向往、母親的焦慮。但他今天有勇氣向任微提起,卻換來了拒絕,他很失望難過吧?任微通過剛才的談話和他為自己擦眼淚的動作,感覺到肖軍已經開始準備了,他準備好追求自己,他準備好保護自己,他準備好用自己的熱情,喚醒自己那冷漠的心。

任微後悔了,她走出拐角,看到肖軍緩慢的背影,她想跑過去從背後抱住他,她現在好想得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他!

可是任微咬著嘴唇退回了拐角,慢慢的退到了拐角深處。肖軍必須要往前走!他還年輕!他有他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!他一定要專註的往前走!

任微辭職,同部門的人都很驚訝,但任微給了她們一個合理的理由,大家就沒再說什麽,都恭喜任微了。

任微告訴大家:她要回老家山城縣結婚了!這一個多月接觸了一個老家不錯的男人。

任微大聲的跟同事說著自己的理由,她想讓自己認可這個謊言,她想讓自己不那麽痛苦,她想間接的告訴肖軍,自己會很幸福!

酒店的人都知道了,來了快4個月的客房部文員要辭職回老家結婚了!

任微提離職的第三天,Amy領來了一個28歲的小姑娘和任微交接。任微和這個小姑娘交接了3天,然後去HR辦理了離職簽字手續。

HR給了任微一張表格,讓任微挨個部門找各個部門領導簽字。任微拿著表格簽完了其他部門,只除了保安部的肖軍。

任微已經一周沒見到肖軍了,任微很想他,很想很想!只要能再看他一眼任微就滿足了!

但任微不敢去找肖軍簽字,因為她知道她現在還克制不了,自己想要得到肖軍擁抱的沖動!

第 16 章

任微會去幻想,肖軍能接受現實情況中的她,但她十分肯定肖軍的媽媽不會。每每想到這,她就不敢再想下去,她的心在冰與火之中煎熬!

可是任微就是想再看肖軍一眼,哪怕看到的是他的冷漠,她也想清晰的看肖軍最後一眼,然後從此再也不見!

任微吃完午飯趴在桌上瞇了一會,醒來後她覺得自己平靜了許多,確切的說是恢覆了麻木。

任微拿著離職表格,慢慢的走到了肖軍的辦公室門前,輕輕的敲了門。Lily在屋裏喊:“請進。”

任微走進去時,肖軍沒有擡頭,Lily沖著她微笑著,問:“姐,聽說你辭職了啊?”

任微也笑著,回答:“是啊,所以來麻煩肖經理簽字。”

任微一直盯著肖軍看,雖然肖軍沒有擡頭,但任微看見他,自從自己進屋說話後,他手裏的筆就沒動過,手上的青筋證明他握筆很用力。

Lily又追問:“姐啊,你幹啥去啊?”任微的謊言在肖軍面前再也說不出口,她慌亂的抓著手中的紙走上前去,放到肖軍的桌上。

Lily繼續說:“姐害羞啦!Amy姐告訴我了,說你要回老家結婚了,恭喜啊!”

肖軍聽完,猛然擡起頭盯著任微的眼睛,說:“你要結婚了嗎?”

望著肖軍慌亂的眼神,任微心裏被炸成廢墟,眼淚奪眶而出,任微開始憎恨自己撒了這樣一個謊話,任微已經把自己逼到了一個無人的角落還不夠,還親自用刀一片片割碎了自己的心。

任微再不敢看肖軍的臉,擡手擦了自己的眼淚,竟然怎麽也擦不完,這該死的眼淚真是不爭氣,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來。那天早上拒絕肖軍的勇氣哪去了?任微在心裏默默的嘶吼:強大的任微你快出來啊!這個懦弱的任微需要你!

肖軍看任微捂著眼睛哭,拿筆的手開始抖,他低下頭大力的翻開了自己辦公桌的抽屜,拿出了一盒紙抽,站起來遞給了任微。

任微感覺手肘有東西碰到,睜開眼睛看到了紙抽,任微突然覺得老天也讓他們結束了,因為他最終還是找到了紙!他應該沒有遺憾了吧!任微拿著紙抽,擦了眼淚,心裏拼命的忍耐著!

Lily奇怪的看著肖軍和任微,問:“這是什麽情況啊?啊!.......那我先出去啦。”

肖軍和任微異口同聲:“別走!”

肖軍說完抖著手簽好了字,把桌上的表格遞給了任微。任微拿起表格立馬轉身,快速的沖出了肖軍的辦公室,在外面關上門後,她又快速的跑進了廁所,肆無忌憚的大哭起來。

任微哭到後來覺得好暈,她強迫自己安靜下來,再哭下去暈倒在廁所裏,之前努力偽裝的堅強就都白費了。

任微甩了甩頭,開始想自己喜歡的好吃的,好玩的,自己購物車裏還有哪件衣服不舍得刪,想著想著眼淚又掉了下來。

任微知道自己這樣不行!她出了廁所,洗幹凈臉。去更衣室換了衣服走回了辦公室。

新來的小姑娘看到任微紅腫的眼睛,關心的問著,任微說自己是肚子疼的厲害,想早點回家了吃點藥休息,麻煩她把自己的離職手續交給HR,一會Amy巡視完樓層回來,再跟Amy說一聲吧。

小姑娘應著,開始幫助任微一起收拾東西。收拾好一個口袋,她幫任微拿了背包,扶著任微走到電梯口。電梯來了,任微說自己已經沒什麽事了,跟她告了別就摁鍵關了電梯門。

任微在電梯裏盯著數字屏幕,又想哭又想笑,這短短一周自己撒了多少謊。一個謊言一定要用另一個謊言去圓,這個道理她終於明白了。

任微走出酒店大門,吹了一下風,清醒了很多。想著自己一個又一個的謊言,想著剛才肖軍的眼神,任微憎恨自己的軟弱,為什麽需要謊言給自己力量啊!但她更憎恨著這該死的命運!

任微知道自己腳下的路還要走下去,生活還要繼續!任微心裏給自己加著油、鼓著勁兒!安慰自己這些很快就會過去,現在眼下的問題是去醫院住院。

任微彎著身體,強撐著往公交車站走去。任微坐在一周前自己曾經坐過的位置,想著肖軍當時的臉和話!

幸好!因為各種事情的耽擱,和自己的癡念,任微沒有肖軍的聯系方式,幸好!一次次的懦弱讓任微錯過了!這樣任微就不怕自己,忍不住的時候再去騷擾他了。肖軍,真的不會再見了!

任微心裏默默的呼喊著肖軍的名字,每一遍名字後面都喊:你一定要幸福啊!你一定會幸福的!任微的淚水又一次止不住了!

任微當時沒有想到,自己這段壓抑的、沒有結果的愛情,最終還是在未來的一天爆發了!心中種下的種子終究還是發芽開花了!

住院檢查任微很熟悉了,什麽樓層做什麽項目?哪人多?應該先去哪排隊等,任微給同病房的病友們都做了詳細的介紹。她自己做完檢查後,總一個人默默地躺在病床上發呆。

正式住院的第一天晚上,任微在奉陽居住的妹妹,許影來看她,給她帶了兩塊巧克力和平板電腦,巧克力留著手術那天補充能量,平板電腦裏下載了一部時下很流行的電視劇【仙劍雲之凡】。

許影告訴任微排隊等檢查,或晚上睡不著的時候,不要胡思亂想,看電視劇就行,看完了她再下別的電視劇。許影陪任微說了一會話,就回家了。

任微很聽話,專註的看著電視劇,裏面的人物都很漂亮,頭發的顏色更漂亮。任微沒有任何私心雜念的,看著電視劇,但當電視劇片尾曲響起時,任微的眼淚還是沒忍住。這個片尾曲是S .H.E 唱的,名字叫殊途。

殊途(Bonus Track)-S.H.E

一邊用力看穿夜的黑

一邊再看不懂光的明媚

一邊不再計較是和非

一邊想分清錯對

當我以為打敗多少恨

卻已為愛落得傷痕累累

當我撕碎了所有虛偽

真像卻又難面對

怎樣選擇開始才能妥善結尾

怎樣改寫命運說來才不後悔

我們的殊途還會不會同歸

我們找到的自己究竟是誰

有多少喜有多少悲

好像哭過笑過是一樣回味

有多少醒有多少醉

夢是真的假的有什麽所謂

怎樣選擇開始都要好好結尾

怎樣改寫命運都沒理由後悔

我們的殊途管會不會同歸

至少已放下自己究竟是誰

任微此時已經理不清自己是誰,想要什麽了!她只知道她要逼迫自己放下肖軍,不能再去想他,忘掉他就不會再悲傷了!

任微反思自己,發現自己的私心雜念太多,在遇到肖軍的時候,根本就不應該放任自己的感受,豪無克制的去喜歡上他,所以老天要懲罰她,讓她好好做個孤獨的自由人。

那天開始任微決定什麽都不想了,開始忘記,忘記所有的人和事,只想著周四的手術,只想著父母的身體和情緒。再想想這一個月找個什麽借口,告訴女兒自己不能接她。

任微嘲諷自己,又得說謊了!任微覺得自己一定是說謊說多了,老天要懲罰她!

手術的日子很快就來了,手術很順利,任微左側胸口能切掉部分全部切掉了,包括左側胸大肌。

手術第二天,任微就彎著腰扶著墻,下床溜達了,這麽快下床的原因,是因為任微病房裏另一個病人太活潑了,這個活潑的女子叫趙月。

多虧了趙月總拉著她下床走動,任微的引流管一周就拆了,然後就能辦理出院,回家修養了。

趙月喜歡用手機打麻將,更喜歡屋子裏有聲音、熱熱鬧鬧的!她看任微呆呆的不說話,總是很著急,不停的走到任微床前逗任微,總是問,“姐,我給你梳頭發吧,我梳頭發可厲害了,半個月不帶重樣的!”

“姐,我想去市場街買東西,都來了一星期了,都沒出去溜達過呢!”“姐,醫院前面我發現了一個早市,賣水果蔬菜好新鮮,你想要啥不?我給你買回來吧!”

“姐,我發現一家自助餐店,不貴還好吃!”“姐,你別看書了,陪我去走廊溜達溜達吧!”任微每天都不得不答應趙月的各種請求--善意的要求!

手術完第5天,趙月還帶著任微和任媽媽去了附近的萬達廣場。任微穿著長外套,裏面藏著兩個血淋淋的引流袋,笑的合不攏嘴。

任微緊張的情緒慢慢放松了下來,每天她倆盡量溜達到1萬步,任微的紗布又緊又厚,勒得她上不來氣,趙月總是有辦法在紗布裏面墊上紙,美其名曰空氣流通。

任微感激趙月,因為趙月,她暫時忘記了身體的痛和心裏的痛!

任微一周後出院了,趙月還要再住一周,她倆抱著笑著不舍得分開。任微還沒到家,趙月就發微信向任微報告自己,今天又出去買了什麽,又看到什麽好玩的事情了。

任微笑的刀口都疼,趙月的開朗傳染了任微。任微也每天在家,抱著手機蹦蹦跳跳的,任爸爸任媽媽看了松了一口氣,手術完20天任微拆了線,就跟爸爸媽媽回山城縣繼續修養了。

在老家,任微白天吃著任爸爸買的好吃的,晚上和媽媽去跳廣場舞,日子過得很逍遙自在。

然而另一個問題也開始糾結任微,化療的日子到了,任微摸著自己的長發,害怕著、遲疑著。

爸爸媽媽也不敢強逼任微,全家人都默默的糾結著!但這個難題最終還是被趙月解決了。

第 17 章

趙月是普通乳腺炎,在家鄉醫院治療沒對癥,造成乳腺積液,病情加重了才來的奉陽醫治。她出院後還需要每月去醫院覆查。

任微在山城縣修養時,趙月每天都鼓勵任微來醫院繼續治療,輕松的說法就是:這樣兩人又能見面,又可以在一起玩兒,很開心!

沈重的說法就是:生病了要治,要治好、要治完整,要尊重科學!趙月總是有辦法把一件困難的事情,變的很輕松,任微羨慕她這項獨特的能力!

於是任微又開始了漫長的化療時期,雖然感覺自己還是像個輪子,不停的被別人推著走。但這一次任微認識了很多可敬的病友。

很多人告訴她什麽是勇敢!什麽是愛!任微感謝遇到了趙月,感謝遇到了那麽多有力量、願意分享的病友們。

第一次化療任微在和趙月的嘻嘻哈哈中,快速的過去了。化療前任微的右臂上又被植入了PICC管,任微看著曾經植入PICC管的左臂疤痕,驚嘆醫學發展的迅猛!也感受到了醫學給自己帶來的希望!

三年前植入PICC的時候,全程靠專業護士的經驗,在血管裏盲紮至心臟;三年後植入PICC時全程儀器跟蹤觀察,時間短、流血少,還不那麽疼了!

任微第二次化療時,趙月就不用再來醫院覆診了,任微雖然總覺得病房裏少了些什麽,但也為趙月恢覆健康感到高興!為她能回家肆無忌憚的打麻將高興。

任微聽趙月的勸告,一有時間就下床溜達,每天增加點運動量。

第二天病房裏人很多,來了新病友,任微因為打針難受,只是淺淺的瞇著也沒理會。

晚上打完了13瓶點滴,任微搖搖晃晃的起身去廁所,瞧見自己旁邊病床上,躺著一位帶著粉紅色帽子的姐姐,她正看著自己,任微沖著她微笑,兩人就這樣開始了另一段同甘共苦的時光。

臨床的姐姐48歲,任微叫她娟姐,娟姐家裏經營一個窗簾店,娟姐和姐夫都是熱情健談的人,她們如果下午打點滴結束的早,就直接開車回家休息。第二天早上再來時,她們總給任微帶些水果和小點心。

任微和娟姐一家,熱鬧的挺過了第二次化療,第三次化療任微和娟姐一起約定了時間,兩人一起去醫院辦了手續,任微第三次化療的時候,娟姐已經是最後一次化療了。

因為長期被化療藥物折磨,娟姐的臉色發黑,可是笑容卻是亮堂堂的,她最後一次打針時無比高興,當天早上還拉著任微,給她普及易經小知識:“妹子啊!我最近看我兒子給我買的易經呢,你想不想聽聽裏面寫啥了?”

任微說好,娟姐繼續說:“易經上說,人的命運10年一轉。也就是說雖然咱現在遭罪了,可是要心態好好的活著,過了10年,我們的命運就會改變,到時候一定會風生水起、如魚得水的!哈哈哈......”

任微也跟著笑,說:“好,那這關鍵的10年,咱可要開開心心的過,過去了,一切好事就都來了!娟姐!哈哈哈......”

娟姐看任微跟著笑,表情很放松,接著說:“所以妹子,沒有男人沒關系,人活著最重要的是活自己!你看你姐夫,他就接送我、給我買個飯,其他都是我自己辦!叫醫生護士咱有床頭鈴也不用他。他的作用其實沒那麽大,只要你自己想明白自己有多重要,把自己弄好了,一切就都會變好的!”

任微認真的聽著,她聽明白了娟姐的好意,也聽懂了娟姐的寬慰,說:“謝謝!娟姐!我懂了,我以後一定好好照顧自己。”

娟姐聽任微說完,又亮堂堂的笑了起來,給任微嘴裏餵了一瓣桔子。

為什麽她們要早上聊天呢?因為一天要打的藥太多了,中午她倆要努力的睡覺補充體力,下午開始就是攢足了力氣吐。

吐到胃腸麻木了就不吐了,兩個人就這麽互相安慰的,努力挨著,挨著那地獄般的幾天。

娟姐打兩天針就可以出院了,任微一個療程要打三天針。娟姐出院的時候,雖然說話氣息很弱,但還是安慰著,要任微顧好自己,交代任微有任何問題一定要給她打電話。

任微弱弱的道謝,目送著娟姐離開,為她完成治療感到高興。娟姐以後除了定期檢查,再也不用來醫院打針和吐了。娟姐可以回家做自己喜歡做的事了!

第三次化療後,任微的頭發又開始瘋狂的掉。雖然手術後任微剪了長發,但家裏到處都是任微的短發。任微在自己的的枕巾上,每天都能撿起幾百根頭發。

任微看著自己的頭發,想起了大半年前肖軍的話:“長發好!”又默默的掉眼淚!

她想起了一首詩中的幾句:待我長發及腰,將軍歸來可好?......待卿長發及腰,我必凱旋回朝......盼攜手終老,願與子同袍!

任微表面上哭的是頭發,其實她心裏知道:自己哭的是失去他,哭的是自己主動的放棄!即使長發及腰,她也不敢再去想那位將軍了。

何況長發再也無法及腰,時光不能倒流,病情不能變沒,胸部也不能再長出來,過去的就是過去了,一切無法恢覆,一切也再不能回頭。

任微丟了頭發,為了轉移自己對肖軍的思念,她想起了娟姐的易經10年論,她此時堅信這個10年論,無比堅信!

任微數著手指,從2013年起到現在2017年年初,已經4年了,再有6年,再挨6年吧!6年轉瞬即逝!過了這6年就一切都會好的,任微默默的點頭!

任微發現生活中,真的會因為某個人的一句話,而感動、或悲傷,有些人不經意的一句話真的會刻在另一個的心裏,永遠無法抹去!

肖軍的話,娟姐的話,都在任微的特殊時期,影響著她,對她有著特殊的意義!

任微要求自己以後,一定更加註意言行!不再說謊,不懂的事情多問問多聽聽。但凡自己有能力,就要去幫助有需要的人,讓自己真正的去了解什麽是愛!

日子在撿頭發的狼狽中快速過去了,春節前任微抓緊時間去醫院做了第四次化療,排上號能打針的時候,已經是2017年1月23,農歷二十六,還有四天就過年了。

雖然馬上要過年了,醫院裏的病人還是很多,任微同病房的其他兩個女人,一個帶著小孩一起住院;一個總在走廊打電話,急迫的關心著自己在家的小孩;一個比任微大8歲,一個比任微小5歲。

比任微大的姐姐,任微叫她英姐,比任微小的妹妹,任微叫她琳琳,

英姐生完第二個孩子第3年被查出乳腺癌,現在已經化療9次了。她的丈夫在醫院照顧她,孩子4歲了,家鄉沒人幫忙帶,他們夫妻就一直把孩子帶在身邊。

琳琳是因為斷奶方式不正確,得了乳腺炎一直在醫院打針。

任微看著她們兩個,很多時候都恍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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